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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那时风月】1917 秋

存在OOC,不喜勿喷,感谢阅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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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国六年,秋。

 

一转眼,夏天就过了,就像那走过场的辫子军和混乱的国会一样,令人印象深刻的可笑,总算是过去了,终究还是对德宣战了,这场对于中国的一战啊。秋风起了,卷着风沙,裹着干涩。虽说秋高气爽,香山红叶正当时,但现在怎么说也还算是皇家禁地,闲杂人等禁止入内啊,可惜了,但北边的俄国,十月革命也快了吧,哈哈,有意思的才刚要开始。

 

难得忙里偷闲,让小禾帮忙带份报纸和《新青年》,看看最近的消息和读读新文章。你说要是能把我看过的这些《新青年》都好好保存起来,是不是日后也能收个好价钱,哈哈哈哈……

 

唉,终究是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感觉自己也变得市侩了许多。或许可能也是责任所在吧。原本就听说刘妈打算培养林夕做她的继任,也是,谁不喜欢话不多,肯吃苦,能挣钱的丫头呢,但不知为什么,林夕还是拒绝,她好像拒绝改变自己,无论是性格还是为人处世,永远是那么耿直,几乎不带什么情感,除了对待小禾,她对这孩子是真好。但我可没她那么坚韧,我这种奇怪的性情中人,怎么可能那么无情呢。正因如此,我的客人反而更多了,不只之前的老客,甚至多了些‘有趣’的新客。

 

多亏了这些位新客,我才能对北大里发生的其他事儿略知一二。那些了不得的名字,翻来覆去的出现,什么时候这些位中的个别几位才能来我这儿一趟啊,我可确实充满了好奇呢。

 

大概是因为我把自己的性格完全释放在了林夕身上,不仅帮刘妈日进斗金,还能帮她处理部分人事管理方面的问题,虽说一开始的性格转变确实吓着她了,但她一个老鸨,见过的世面多了去了,早就见怪不怪了吧。不过,我感觉她对现在的我应该还挺满意的,不然也不会默许我那些小动作,何况,如果不是我勾着那位苗医,恐怕每次给这些多灾多难的姑娘们看病就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。

 

说来也巧,刚入秋的时候,刘妈接了电报,说是家里有事要她回去看看。刘妈二话没说就把这烂摊子丢给我,马不停蹄的收拾东西赶回去了,看着样子恐怕是每个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了,临走前抓着我别让我乱搞,看好这一楼人。

 

我点头哈腰的应承下来,给她送上火车,看着火车远去。不乱搞,怎么可能,正好,我有一套不错的销售计划,说不定能试试看,嘿嘿。

 

回到花楼,刘妈已经提前留了嘱托,让我暂为代管,结果第一件事儿就是接着姑娘们的奉承。头牌,就那么想要吗,哎,别想,不给,那是我的。处理完姑娘们的人事儿,看看后厨,巡视房间,视察下来又快到客流高峰了。

 

不得不说,这讲价还真是门学问,从喝茶听曲儿,摸摸小手的基本项目起,到珍馐美味,姑娘坐大腿,乃至风流快活,夜夜笙歌,全都要谈。一晚下来,头是疼的,嗓子也快哑了,身子骨儿也快散架了,唉,什么活儿也都不轻松啊,不过唯一的好处是,除非特别指名,我应该是不用接客了,毕竟也没听说过谁家老鸨亲上战场的啊,年轻的老鸨,哈哈……

 

拖着身子回房,房间里黑着,啊,也是,自从我开始接客,小禾就不和我睡了。借着窗外透进的光亮,走到茶桌边坐下,给自己倒了碗水,喝了一口,叹了口气。

 

“忙到现在,可还真是辛苦了啊,林妈。”角落突然亮起,逐渐靠近。

 

“林妈,呵,可别提了。你什么时候来的,怎么不先打声招呼啊,得亏是小禾眼尖看见了你,不然我这儿还没地方伺候你了。”喝下最后一口水。

 

“啊,怪不得你没吓到,原来是小禾,那小丫头还挺机灵。”他把灯放在桌子上,走到我背后,将双手放在我的肩上,开始揉捏。

 

“啊~天啊,再用点力。”

 

看我这反映,他顺从的加大力度。

 

“啊~对,就是那里,啊……”双肩逐渐放松了下来。

 

他突然在我耳边轻轻说道,“我还有能让你更放松的方式,想不想试试?”还未等我回答,就一把将我抱起,放到床上。

 

“从中午到现在,我就喝了碗水,你就不能心疼一下我,非要现在做吗?”我皱着眉头看着他。

 

“做完再吃。”

 

完事之后,躺在床上,可以说是筋疲力尽。

 

“饿了。”

 

“等着,这就给你拿好吃的。”他翻身下床,走去找他的药箱。

 

我勉强支撑起来,扶了扶枕头位置,方便自己坐起来,看着他提了一袋递给我,油纸包着,香气四溢。

 

“哟,什么时候都有钱吃得起稻香村了,又是从章少爷那儿骗的钱?”我打开纸包,拿起一块,软硬适中,咸甜的,味道还不错。

 

“当然不是,章家那点钱,多是多,但不保稳,所以……”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,正打算得给我,“哎,算了,我拿着你看吧,你吃点心,手上不干净,别脏了我的宝贝。”

 

看着他那洋洋得意的样子,可爱又好笑。

 

他把纸打开,展示给我,借着昏暗的光线,我隐约能看到纸上写着双文,但具体内容看不清,我皱着眉头。

 

“嘿,看不懂了吧,这是洋文的。”

 

“洋文?这么说,你还给自己找了一份外国工作?”

 

“是啊!这上面写着,大英帝国特许,英国领事馆编外医疗人员,龙塬。是不是特别了不起,这个,可以说是铁饭碗了吧!今天,真是双喜临门!”

 

“并不是,老鸨真的很累,这算什么喜啊。”

 

“那我这个呢,铁饭碗啊!”他在我面前晃着那张纸。

 

为了能看清具体内容,我起身洗了手,从他手里拿过了那张纸,仔细地看着。

 

‘……. chartered by the British Empire ……temporary supernumerary medical officer at the British Consulate …… Yuan Long ……’

 

我应不应该告诉他,他只是个临时工呢……我皱着眉头看着他。

 

“看不懂就别看了,早点休息吧。”他拿回那张纸,小心翼翼的叠好,揣进口袋,一脸开心的自言自语,“哈哈,有了这个,以后就都不愁啦,万一这仗要是真打起来,还有个退路……”

 

算了,等日后再慢慢渗透给他吧,但愿这傻小子别被人当枪使了就行。

 

吃饱喝足,进入梦乡。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,龙塬已经离开了,桌上还是他留下的那老三样,药瓶,药方,小钱袋,恐怕又是有段时间见不到了。

 

过了些许时日,总算是平衡了待客和接客的时间,怎么说我也算是临春楼的头牌,不接客是完全不可能的。

 

又过了一段时间,完全适应了作息时间,就开始一点点修改营业计划,白天的大部分营业倾向于餐饮,曲艺,非用餐时间就变茶馆也行,怎么说这儿的姑娘又不全是靠身子挣钱的,才艺或多或少总有点儿。至于那些花里胡哨儿的,晚上再说,除非加钱。

 

不过,有点小骄傲的是,只要是我的评弹场,就算不满客,也能来个十有八九。是啊,谁不喜欢听故事呢,才子佳人,英雄传说,经典咏流传嘛。

 

哦,对了,这就不得不要提那天的事儿了。那天,天朗气清,惠风和畅,我在庭院中盯着手下人把茶水,点心备好后,就开始调琵琶,开嗓准备专场了。

 

坐在院子居中的位置,抱着琵琶,轻轻弹着,随着旋律轻轻唱着。一位先生走了进来,拄着拐杖,看起来十分瘦弱,不,何止,弱不禁风还差不多,时不时的轻咳,能看出他在忍着尽量不去咳,这个年代的肺病啊,又是肺结核吗,金丝眼镜,文质彬彬。不过,能走进这八大胡同的,多不是什么大善人。

 

我停下曲调,站起身,将琵琶在座位上放安稳,走向那位先生,

 

“先生是生面孔啊,第一次来吗?来的倒是有些早了,不过没关系,先生自己选个喜欢的位置落座就好,我这就招呼人去沏茶。”

 

“打扰了……没……没事,我待会再来也行。”

 

眼看那人要走,到嘴的肉怎么能飞呢。

 

“不用的,先生。”我揽过他的胳膊,把他扶到就近的位置坐下,刚好,茶也上了,“啊,您看我多糊涂,都忘了自我介绍,我叫林夕,是这临春楼的临时管事,他们喜欢打趣的通常叫我林妈,不过,如果先生不嫌弃,叫我夕儿也行。哦,对了,顺带一提,我是这里的头牌,如果先生有需求,来找我也是可以的。”从他的小臂一直摸到手背。

 

“好……好……”他满脸通红,倒显得有些可爱。

 

突然感觉有人在拽我背后的衣服,转过身,小禾正端着药碗,

 

“姐姐,药。”

 

“啊,抱歉,我又忘了,先放到座位旁边的桌子上吧,我一会儿喝。”歉意的笑了笑,摸了摸她的头。

 

“不行!姐姐必须现在喝,不然又要等到晚上了,怪大夫说过,你必须按时吃药才能好起来!”

 

“可是我在接待客人啊,小禾。”我蹲下身,看着她。

 

“喝吧,没事的,孩子也是为了你好。”他缓缓开口。

 

看是拗不过了,接过药碗,一饮而尽。

 

看着小禾拿着药碗兴高采烈地跑回后厨,我叹了口气,掏出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,转身看向他,“刚才真是失礼了,还望您别见怪。”

 

“不会。她是你女儿吗?”

 

“不是,妹妹。”

 

“多好的孩子啊。”

 

“是啊,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,只可惜,我还没想到什么方法帮她离开这里,一定不能让她留在这儿,至少得送她去读书才行。”

 

他似乎若有所思。

 

“看我,又开始自言自语了,还望先生谅解。”

 

他咳着挥了挥手。

 

“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,如果先生不介意,我可以问先生个问题吗?”

 

他喝了口茶,点了点头。

 

“先生确实是生面孔,并且先生身上并不带着任何轻浮之气,又是什么让您愿意光临我这临春楼的呢?”

 

“你的琵琶声,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,我就顺着声音寻了过来,没想到你还唱评弹,而且听起来还不错,就进来了。”

 

“哈哈,多谢先生夸奖。听先生口音,南方人吗?”

 

“江苏仪征人。”

 

“啊,那咱们算是老乡呢,虽然不记得具体位置了,但我应该是苏州人……”

 

“夕儿,咱今儿唱哪段啊?”老熟客的一嗓子响彻楼庭。

 

“看来是戏该开场了,如果有机会,我还想再和您聊聊,但没办法,生意优先,抱歉了。”我微微欠身示意,他也微微点头。我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。

 

“三爷,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听了,不是说好哪天去您府上,我单独给您唱吗?”

 

“等不及了,我今儿就想听下段。”

 

“哟,那您今儿可来的不巧,今天正打算开个新段呢。”

 

“新段?还是水浒吗?”

 

“不,三国段。”

 

“也行,老子就喜欢听英雄。”手还不老实,在我身上噶油,“那人是谁?”

 

“慕名而来的新客,江苏来的,说我唱的好呢。”

 

“哈哈哈,那这可是高度认可啊。”

 

“是啊,这也证明您的眼光好啊。”我陪笑。

 

“那是,我看人一向准。”

 

准个屁,能被连小孩儿都能看出问题的骗术刷得团团转的大傻子。

 

客人陆续入门,坐等好戏开场。

 

声高曲和,大江东去,浪淘尽,千古风流人物。

 

曲终人散,起身道谢,转场交换于他人。

 

放下琵琶,补了补妆,喝一口水,着手去准备晚上的事宜。

 

“林姑娘。”声音很轻。

 

我转身,只见他站在走廊尽头,靠近大门,赶忙走过去,

 

“先生客气了,叫我夕儿就行了,先生这么早就要离开了吗?后面还有很多好戏呢。”

 

“不,不了,还有别的事。”

 

“可惜了,那我送先生。”

 

我挽着他,和他走出大门。

 

“夕儿……姑娘……”

 

“嗯?先生何事?”

 

“我只是想说,谢谢你,我很久没听到家乡曲调了,很怀念。”

 

“先生过奖了,先生或是喜欢,欢迎再来,曲单一般都会公示在门口,如先生不方便,我也能差人去给先生送一份,只要先生留下地址便可,或者,先生要我上门,专门为先生唱也是可行的。”

 

“啊,不不不,大可不必。”

 

“那么,能否请先生告知夕儿您的姓名呢,这样,等先生下次来了,好给先生安排一个好位置,就不会如今天这般照顾不周了。”

 

他犹豫了。

 

“啊,都怪我多嘴,先生不愿说也没事儿。等您什么时候来了,给您安排就好。”

 

“刘师培。”

 

“刘先生吗,夕儿记下了。”

 

他点了点头,咳了咳,转身走了。

 

“您慢走。”

 

我看着他那纤瘦的背影,一阵心酸不由而生,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,我从钱盒中取出了一份茶钱,单独存了起来,想着如果有机会再还给他吧,总感觉他比我更需要钱。

 

说实话,我也从来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见到他,恐怕林夕也不可能料得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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